漠河星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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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苏越】雪夜海棠(2)

 

云霜最近开心得手舞足蹈,她年纪小,周围又没有什么玩伴,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一个人去总是闷闷的,这下可好了,屠苏仙君带来一个小伙伴,虽然明面上是她主人,但实际上他也就大她几岁,还是没玩够的年龄,两个人凑在一起,经常琢磨哪里有什么好吃好玩的,除此之外,她也不用再担心会来一个粗鲁无礼的魔界莽汉,来把她当做小鸡一样拎起来打了。她掰指头想了想,不由笑出声来,哎呀,我把陵越拎起来都没问题……

 

屠苏也注意到云霜和陵越的亲近,他本想提醒一下云霜陵越的身份特殊不可僭越,但转念一想,陵越在这里也就这么一个玩伴,还是作罢。

 

云霜看屠苏也没管他们俩,索性玩得更开心了。陵越前几天还是眼巴巴地要见屠苏,想和他一起玩,过不了一段时间,便发现屠苏实在是杂事繁多,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,便渐渐停下了思念大哥哥的心思,专心致志地投入到探索仙界的大业上去了。

 

屠苏和陵越年纪虽然相差不大,但心智上屠苏已经相当成熟,有的时候他实在困惑于陵越的孩子气。千想万想,他也料不到陵越只比他小了五岁,行为处事却一派的天真幼稚。每次回到府邸,陵越都像一道闪电一样冲过来,扑到他怀里,得意洋洋地比划了一下,兴高采烈地冲他笑:“哥哥,我又长高了,你看,是不是?”

 

屠苏很无奈,他知道陵越在长个子,可需要几天就问他一次吗?他每次昧着良心说是是是的时候,都觉得照这个问法,陵越非得长成参天巨人一样才能不枉那殷殷期待的心。

 

好在天庭灵气充沛,没过几年陵越的个子就窜到屠苏那么高了,长开了的陵越心智也慢慢成熟起来,孩子气也渐渐少了许多,唯一哀怨的只有云霜,她眼泪婆娑,一抹一把泪,仿佛陵越是她的儿,长高了就不随她,她失去了唯一的玩伴,再也没有人可以陪她一起疯玩了。

 

陵越苦笑不得,他什么都没说,云霜便呜呜怜惜起自己来,她觉得以后她就要自己一个人闷闷地活下去,越想越恐慌,不由抓住陵越的衣角使劲揩起泪来,说什么也不肯放他走。屠苏一进门就发现这场闹剧,越发觉得自己越活越倒退,想起自己少年时期练剑读书的安静时光,不由叹了一口气,无奈地当起了和事佬。

 

“怎么了?”

 

云霜铿锵有力地答道,丝毫没有之前的抽泣:“陵越魔君不想陪我一起玩了!”

 

屠苏看到云霜这么有精神地指责陵越,便放下了大半颗心:“他是这么跟你说的?”

 

云霜一下子忸怩起来,哼哼道:“仙君你就偏心陵越魔君吧,他还能直说吗?就是我想去玩,他说要读书,哼,就是嫌弃我幼稚……”

 

陵越无奈,轻轻抓住云霜的小手,挠了挠她的手心:“哎……哪有嫌弃你?我喜欢读书啊,今天才读到一半,有些舍不得停下来。你要想玩,可以约个时间,明天怎么样,嗯?”

 

云霜憋住笑,抽回手:“好,一言为定!你先别挠我,痒死我了!”

 

屠苏这才发现陵越的变化,往日一起相处,并没有觉得陵越有什么变化,可今日一看,陵越褪去了身上的孩子气,变得温柔和气,成为了玉树临风的年轻魔君,颇具当年魔尊年轻时候的风采。

 

此时,云霜忽然呀了一声:“陵越魔君,你喜欢什么啊?我都差点玩忘了,还得准备礼物呢。”

 

陵越点了点她额头,想了想:“都还好。主要还是心意,你送什么都喜欢。”

 

云霜吃吃地傻笑:“哼,那我随便准备啦,你可不要到时说我坏话!”

 

真到陵越两百岁诞辰时,云霜送了陵越一幅画,画里是两个小玩伴,抿着嘴偷偷笑,他们穿着轻薄的纱衣,日光从浓密的树荫下投射出无数亮闪闪的光圈,远处是水波粼粼,黛山碧水,一副无忧无虑的快乐模样。

 

陵越揉了揉眼,心里是很想抱住云霜的,可惜他知道云霜是个女孩子,而他已经长大了,再也不能是天真无邪的小陵越,更别说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。他这么一想,又遮遮掩掩地低下头,忍住泪水,装作开心的样子:“真好看,我要好好收藏起来,每天晚上都看一眼。”

 

云霜傻大妞似的,得意洋洋地笑:“那当然,我的画可是人人都夸的……哎哎哎,屠苏仙君来啦,肯定也是来给你送好东西的!”

 

陵越赶紧冲屠苏的方向笑了笑,等他走近了,才发现屠苏两手空空,不由语无伦次道:“你怎么……怎么什么都没带啊?”

 

屠苏揽过陵越的肩膀,调侃道:“小财迷,我这份大礼,包你一生都忘不了。跟我来,你就知道了。”

 

陵越瞪了瞪他,觉得他大言不惭,全然把自己当做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,实在是不可原谅,可恶可气!

 

屠苏瞥了他一眼,像是知道陵越心中的嘀咕,哈哈笑了几声,只是暗暗把陵越的肩膀搂得更紧了,像是挑衅:“来人,备车!”

 

陵越一下子挣开他,等上了马车,倒是真的好奇起来,他自认自己已经见多识广,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大吃一惊,但屠苏也不是口若悬河的骗子,要是真耍了自己,一定得让他好看!

 

一路上,陵越便在怎么让屠苏好看的问题上想出了数种可以实行的办法,就这么胡思乱想,不知不觉中就听到隐隐约约的海浪声,原来云车已经降落下来,他们到了。

 

他下了云车,屠苏与他并肩同行,很快便走到了树林边缘,海浪声越来越清晰,陵越瞅了屠苏一眼,故意嘲讽他:“就是这?带我看海?我又不是没见过,害我真以为会一生难忘。”

 

屠苏依旧神秘地弯着嘴角,他牵住陵越衣角,和他一起躺在柔软的沙滩上,陵越懒洋洋地望着星空,看了一会,却瞥见天际慢慢涌来浓云,漫天星光黯淡下来,上方有点点雪花一片片轻轻缓慢地落下。

 

他一下子转过头,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,逼得他说不出话来。此时屠苏也侧过身来,定睛望着他,眼睛是那么的黑,那么的亮,像是看到了自己眼中微微的泪光,声音是那么温柔,那么清晰:“不骗你,你一定会喜欢。”

 

是的,他很喜欢,何止是喜欢,有什么在心里翻滚,仿佛立马就要溢出来了,那炙热的温度烫得他微微颤了一下,他不禁也回望过去,屠苏还在看着他,陵越便像是受不了了,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,眼睛弯成月牙,他在心里想,反反复复地想,真快乐啊,真好,真好……

 

屠苏像是被陵越的喜悦所感染了,不好意思似的,摸了摸鼻子,竟露出不为人知的腼腆笑容:“你两百岁啦,祝你快快乐乐。”

 

陵越竟没有嘲笑他这么简单的祝福语,眼睛依旧带着光,映着茫茫的雪色,显得格外的亮。他就这样望着屠苏,眨都不眨,像是一个甜甜蜜蜜的梦,焕发着纯真痴迷的光彩。

 

屠苏也像是变傻了,呆呆地凝望着他,慢慢地,像是做梦一般,他撑起身子,低下头飞快地吻了一下陵越皎洁的额头,然后做贼心虚般,捂住他的眼睛,傻乎乎地说:“你别看我了!”

 

陵越噗嗤一笑,他拿开屠苏的手,十分配合道:“不看不看,我们还是看雪就好。” 

 

    雪不负众望,飘飘扬扬地挥洒着,陵越望着上方的雪,摸索着牵住屠苏的手,闭上了眼睛。他听见墨绿色的树海沙沙作响,雪白色的海浪击打着礁石,寥廓寂静的海面传来阵阵风吟,他像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,它是那么的静,那么的美好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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